花鳥蟲魚(二)

爸爸最喜歡的就是看他的魚了。如果大家一起回家，我們進門總是放下袋子整理一下這樣那樣洗洗手等等，爸爸卻是0.01秒後就已經安樂地坐在魚缸旁邊的地上欣賞他的寶貝魚了。

Audrey有時會埋怨爸爸只顧看魚，沒有陪她玩；有時卻把爸爸的身體當沙發，兩個人安靜地一起看魚。

魚缸裡除了孔雀魚，還養了兩三條專門吃青苔垃圾的清道夫魚。其中一條，Audrey為牠起了名字，叫垃圾輝。垃圾輝的性格跟牠兩個主人一樣，不是一條按常理出牌的魚 — 牠神出鬼沒，時而躲在水草叢裡，時而反身伏在葉子的下面。於是，我一天到晚聽到牠兩個主人在尋魚。

老主人（水又渾濁，眼又老花）：「喂，阿垃圾輝去左邊呀？」

少主人（眼又靈，心水又清）細心看一會：「咪喺塊葉下面囉！」

垃圾輝瞄瞄魚缸外兩個跟牠一樣神神化化的主人，沒好氣，一溜煙游掉。

* 圖為垃圾輝。為了這文，我特地替牠拍照，也是我第一次看真牠的樣子。

媽媽上學了

媽媽上學了，我們兩個就乖乖的坐在沙發，等她回來。

花鳥蟲魚(一)

爸爸主要的家務，就是打理幾棵（亂七八糟的）植物跟一缸（渾渾濁濁的）孔雀魚。

前陣子，爸爸買了一棵小小的羅漢松放在露臺。也許陽光充足，羅漢松長得很快，長出很多嫩嫩的綠葉。爸爸有時候就那樣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它，口中喃喃說著呀長得真快，一派老懷安慰的樣子。

文學修養極高的爸爸還作了兩句詩教他中文水平同樣頂呱呱的女兒，於是最近我常聽到Audrey在家大聲朗誦：「家有羅漢松，一世唔會窮！」

Crying

近來的生活，很忙，很宅。每天僅有的娛樂，就是上youtube揀每日一歌，然後聽它十次八次。

前兩晚，在聽Crying，你從睡房跑出來，居然沒嫌音樂不夠搖滾不夠重口味，津津有味的在聽（也有很大可能其實在找借口拖延睡覺時間）。

我問，這歌反反覆覆在唱什麼。

你說crying，但是，為什麼要cry呢。

我說，因為你好喜歡一個人，但那個人不喜歡你，所以就會哭了。

你像聽到最不可置信的事情般，睜大眼睛笑著問我：「o下，係真o架？」

我想了想，就明白為什麼這事於你像天方夜譚。在你的世界裡，愛像打壁球，從來都是有來有往的。你很愛爸爸媽媽，爸爸媽媽很愛你；你很愛老師，老師也很愛你；你很喜歡跟你一起坐校車的男孩，讓他帶你的Thomas火車回家玩幾天，他也很喜歡你，常給你捎小禮物。

到有天，當你發覺怎麼打出去的球都忽然變了網球並且落了網，你就會傷心失望，然後正式的，變成大個女。

Dear Sophie

I like this video... We're all doing the same thing...

度假村

五月一日勞動節那天，終於把千千送走。

這三個星期，家裡有點像麥理浩夫人度假村。基本的服務，如洗衣、如膳食、如清潔，仍然由我勉力提供著。但因為這只是麥理浩夫人度假村，而非Banyan Tree之類的六星級度假村，所以住客對服務的要求要將就一下。比方說衣服沒錯是洗淨曬乾折好了，但如果洗的時候是裡外反轉了的，請在穿的時候自己弄回原狀，處理衣服的服務員恕不負責這個工序。度假村內更有部份服務是自助的，比如小住客要負責收拾玩具，大住客要每天倒垃圾、燒開水、飯後洗碗碟等等。

生活水準雖然好像降低了，但別忘了這是一個度假村，所以家裡洋溢著自由歡樂的度假氣氛，起碼我是這樣認為。晚上爸爸會到Audrey房先跟她玩一會，然後自己就會比她還要快睡著。有時我見他睡得香甜就沒有喚他回自己房間睡覺，他有時半夜會回來，有一次好像清晨才跟Audrey一起爬到我們床上再睡。這種瀟灑隨意的睡覺方式，也真有點小時候跟同學去宿營的影子。

但假期，始終會結束的；度假村住太久會變得像隔離營。新的姐姐即將到港，我的命運會是怎樣？我不知道，我被蛇咬過，現在有點怕繩子。

爸爸待你，如珠如寶(二)

屋苑的小泳池重開了，所有的小孩在週末都孵在那裡。

你看到鄰居的兩個男孩都有水槍，叫爸爸也快點給你買一支。

於是爸爸午飯的時候，到深水埗玩具街走了一趟，買了一支大得可以用來恐襲的水槍，還把髒髒的膠袋細心抹好，好讓你可以親手把包裝拆開。

晚上我們到車站接爸爸下班，你收到水槍，開心得作了個V字手勢，爸爸在倒後鏡望著你，滿意的笑了。

爸爸待你，如珠如寶(一)

替你洗澡，我看到浴缸裡有水泡，無名火起。洗澡就是洗澡，有水泡怎麼洗，現在還是嬰兒嗎。

爸爸走進來，說讓我來吧。我走出浴室，聽到爸爸開心地建議，不如今天我們用特別方法洗澡吖。然後浴室好像上演了沙灘之夜，聽說還可以戴上泳鏡洗澡。

你最近不只一次跟我說：「爸爸好好人！」

外交技巧

接Audrey放學，經過平台，那裡聚了幾個正在放小孩帶小孩散步的祖母跟外傭。Audrey手裡執著一個小盒子，是同學外遊回來送她的文具手信。一個外婆抱著的小妹妹看見，伸手想拿。

我跟Audrey說：「你就讓她摸一下吧。」她沒拒絕，但也沒答應，只是看著盒子問：「佢幾多歲？」

外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：「一歲三個月！」

「啊！」Audrey繼續看著盒子，聲音很肯定：「咁佢唔玩得o勒！呢度寫住零至三歲唔可以玩！你睇？打左交叉！」

她的外交技巧，好像比我高明許多。

童話

復活節的時候，跟Audrey看了一套關於復活兔的電影，我才知道有復活兔派復活蛋的傳說（以前我以為總之就是好多朱古力，兔形蛋形各種各樣的朱古力罷了）。

她今年一顆復活蛋也沒收到（我們沒有買，也沒有人送她），前兩天她忽然問我為什麼復活兔沒有給她派復活蛋呢。我不知怎地想起聖誕老人，於是轉話題問她聖誕老人究竟是否真的。Audrey有好些想法都成熟，像她一直都知道迪士尼那些卡通人物裡面其實藏著真人，也知道電影裡面的驚險情節全部是假的；但聖誕老人，她理所當然的說：是真的，還提醒我：「（去年聖誕節）送左pizza 玩具比我丫嘛！」

那一刻，我的心有點疼。其實什麼都是我自己跟她說的：聖誕老人那本乖孩子名冊、床尾那隻大襪子、平安夜臨睡前的故作緊張、聖誕節早上的禮物。但看到她那樣的深信不疑，我忽然覺得不安，也許為了我騙了她而內疚，也許為了我不忍心有天她將發現這個世界其實沒有童話。

E昨天寫了兔子的故事，媽媽的心事或許都一樣，有些事情，我們不懂該從哪裡說起。

學習

孩子睡覺的時候，就是把學來的東西整理消化吸收的時候，書上好像是這麼說的（育兒書沒看很久，細節都記不起了）。

於是這天午睡的時候，有人該把我前兩晚再教一次的精子卵子BB從哪裡來理論在夢中溫習了一遍，一醒來猛地起床想打電話給爸爸的時候，口裡念著：「打比卵子…」她指的是精子吧，卵子好大一顆在她旁邊正折著衣服。

這次的學習明顯是失敗的。

2QQ5

親愛的Audrey：

有一件奇異的事情，我們想跟你說一說。本來待你長大我們親口跟你說也可以，但再細心想想，又怕到時候我們已經把這事忘記，又或許已經習以為常，見怪不怪了。所以還是覺得該趁現在把它記下來會穩妥一點。

事情是這樣的，2005年夏天的某天你出生了，噢，別誤會，我們說的怪異事情不是指你，雖然有時候你真的像頭怪獸。你出生的那天天空也沒有異像，相反還風和日麗、萬里無雲。我們在醫院輪流抱著你，細細的跟當時八成時間在大力啼哭的你說話，那場面其實有點可笑，但並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。

不過隨著日子一天一天，一月一月，一年一年的過去，我們慢慢的察覺到，我們正身處一個我們不熟悉的世界，一個看似熟悉但其實陌生不堪的世界。對，我明白維多利亞港沒變，太平山頂沒變，天空也沒有戲劇性的出現兩個月亮。但請你相信我，我跟爸爸身處的，已經不是本來的2005、2006、2007和以後所有所有的年份。或許我們可以跟那本小說一樣把它們統稱作2QQ5的世界。

你想我們舉些具體一點的例子是不是。好，讓我試試。

1. 在2QQ5的香港，little people的權力與勢力比狂人卡達菲要大。Little people 首先會佔領big people的腦袋與心臟，繼而控制他們的工作作息時間。Big people身心交瘁之餘還得咬緊牙關努力外出工作，以供little people食好穿好以及學呢學路。
2. 在2QQ5的香港，奧林匹克不是每四年舉辦一次、源自希臘的世界性體育盛會，而是一種學習數學的方法。說起數學，數學在2QQ5的世界裡，不是加減乘除、是公文奧數E.nopi跟珠心算。
3. 在2QQ5的香港，big people最喜歡跟little people一同鑽研的語言，是phonics；跟little people溝通時big people會盡量用英文，有時輔以普通話。當然，說廣東話並不構成犯罪，但大家都有默契似的盡量少講。
4. 在2QQ5的香港，little people的生日是重大慶典。那天所有賓客都會彈著豎琴，伴和著絃韻，吹起喇叭，伴奏著號角，在little people前詞歌。
5. 在2QQ5的香港，little people聚在一起都不再喧嘩大叫，你追我逐了。他們會每人掏出一部小機器，有些大一點，有些小一點，然後大家各自低頭跟小機器玩耍。小機器裡面的小鳥小豬小怪獸倒是繼續喧嘩大叫，你追我逐。
6. 在2QQ5的香港，big people動輒在週末閉關，落閘放狗，但並不是為了修煉絕世武功，只是為了跟little people一同溫習各大小考試測驗。

或許看到這裡你不以為然，又怎樣呢，這一切不就是你認識的，最正常不過的世界嗎。但我們可以肯定的跟你說，不是的，我們認識的2005本來不是這樣的。但我們既然已經跌進了2QQ5，我跟爸爸就得繼續裝著一切如常的生活著。有一天，可能是2038 或者2040的某天吧，你或許會一覺醒來，發覺自己抱著個嬰兒來到了2Q38 或者2Q4Q的國度。單是想像你那時驚慌的表情，我們就禁不住偷笑。

最愛你的爸爸媽媽

母親節禮物

Audrey送我這個用紙做的小袋子，在學校弄的，是我的母親節禮物。

我問，是給我在飛機上嘔吐用的嗎。

做功課

她圓口圓面的在做功課。K3了，還在寫seven 跟eight ，怕是全港數一數二的淺。

很快的把字寫好，她開始認真的畫公仔。

一二三四五六七，七條魚。

然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，八只兔，咧著嘴笑的，快樂的兔。